撰文:劉麗麗、吳曼詩

疫情期間, 令照顧者及被照顧者壓力頻生。多間機構曾就照顧者進行調查,如香港社會服務聯會《照顧者喘息需要研究》發現,本港照顧者在疲憊與壓力所得分數為11.7/16,遠較中國、英國和美國照顧者的同類型調查高。去年年底甚至發生涉及照顧者的倫常慘案。隨着社會復常,那麼,照顧者的生活復常了嗎?

隨時都可能成為照顧者

何小姐一家正照顧行動不便的父親。

何爸爸年屆90歲,向來身體健壯,然而自去年年底確診COVID-19被送往醫院就醫後,雙腳因長期卧床而變得乏力,甚至影響自理能力,出院後需要長期以四腳架或輪椅代步,日常生活亦須家人的貼身照顧。

何小姐與另外4姊妹頓成照顧者,分工合作照料年邁的父親。與父親同住的何小姐因白天要上班,欲聘用外傭負責家裏的日常護理工作,然而坊間具照顧長者經驗的家傭不多,加上在疫情期間各國通關及隔離的限制,人手更見緊絀。在這個真空時間,何小姐和其他姐妹一起輪流照顧父親,一同克服及分擔照顧者的重任。

何小姐坦言:「幸運地我有家人一起分擔照顧者的重責,大家有商有量。家人的體諒及幫助,無疑對病患者或照顧者在身心靈方面均帶來莫大的幫助。我可以想像到如果只是一人獨力照顧,壓力鐵定會很大,亦會很徬惶,長遠可預視到需要身心靈方面的額外支援。」

何小姐的例子,在社區中可能很常見。隨着人口老化問題嚴重,愈來愈多人需要擔當家庭照顧者的角色,按香港社會服務聯會《照顧者喘息需要研究》估算,香港照顧者群體超過112萬人,即每7人就有1人是照顧者。該研究也統計了不同的年齡組別,55歲或以上的受訪者,有6成人「以老護老」;35至54歲的受訪照顧者則是夾心階層,上有高堂,下有子女需要照顧。

很多人也將照顧父母、伴侶、家人視為理所當然的責任,在工作的同時仍身兼照顧者的角色。政府早前委托香港理工大學顧問團隊進行的《香港長者及殘疾人士照顧者的需要及支援顧問研究》主要報告中提到,32.8%護老者擁有全職工作,18.1%殘疾人士照顧者擁有全職工作。平日既要工作,又肩負照護之職,相當於多做一份兼職,缺少休息和私人時間。

俗語有話:「久病床前無孝子。」孝道等傳統觀念可能成為加諸在照顧者身上的枷鎖;因着對家人的愛而苛求「完美的照顧」、擔心外人指責照顧得不夠細心、照顧家人是私事等等,日積月累下成為照顧者不自知的沉重壓力。香港家庭褔利會在2021年進行了「照顧者家庭幸福的情況」調查指,照顧工作令照顧者既要時刻掛心被照顧者的狀況,又要兼顧家庭事務,應接不暇,但又羞於求助而產生巨大壓力。為了讓照顧者能喘息,讓社會不再出現照顧者悲劇,社區以至企業的支援也很重要。

何家5姊妹共同照顧父親的同時,亦積極尋求聘請有經驗的家傭及社區支援,以減輕照顧者的身心靈負擔。何小姐憶述早期頓成照顧者所面對的種種困難:「即便照顧一個健全的老人家,有時因着溝通及生活習慣的不同也會有感吃力的時候,更何況是照顧身體遇上突發狀況的老人家?比如我們要早晚定時為父親作基本的健康檢查,包括量血壓,因而須花時間學習相關的知識和操作;父親出門看醫生則須坐輪椅,輪椅的重量加上父親的體重,需要合二人之力才能上落車輛,因此受聘用的家傭在體能及經驗上也要符合一定要求;我們甚至也試過被的士拒載,促使我們尋求復康巴士等相關支援服務。」

然而,何小姐更在乎的,是多花時間陪伴父親左右。「其實被照顧者同樣也面臨生活巨變所帶來的沉重壓力,而導致意志消沉,鬱鬱寡歡,因此我們也很關注父親的情緒,盡可能地陪伴他。比起疫情時長住醫院,現在他有家人的看護及支持,的確令他較為安心。再者,我們亦用心為父親選擇合適的社區服務及支援,以減輕家庭的負擔。」何小姐與家人過去物色不少社區服務及支援,例如香港互勵會鄭裕彤敬老中心的長者服務、長者安居協會的「一線通平安鐘TM」及「一線通管家易®」服務,更使用到由社會福利署推行的「長者社區照顧服務券」,該計劃讓合資格的長者因應個人需要而選擇合適的照顧服務,大大減輕家庭的經濟負擔。

(系列1之3)

分享: